中国之最教学设计(王明贤周榕渠敬东李-金秋野｜

《造园记与古为新方塔园》与《旷奥园林意》，冯纪忠巨匠之作，湖南美术出版社倾情出版，分别出版于2022年11月，定价分别为78元和88元。这两本书是在冯纪忠先生晚年关于设计建造方塔园的口述回忆的基础上整理而成的。

方塔园，位于上海市松江区老城区中山东路南侧的园林艺术瑰宝，其筹建始于1978年，经过数年的精心打造，于1981年初步建成。这座园林是在原兴圣教寺的遗址上建立的，总体规划由现代建筑奠基人、中国城市规划及风景园林专业的创始人冯纪忠先生负责。其中的何陋轩被普利茨克奖得主王澍誉为“近几十年来，中国最好的现代建筑”。

近日，建筑艺术评论家王明贤、建筑师周榕、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渠敬东、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教授李以及北京建筑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教授金秋野等人，共同研讨了冯纪忠先生及其著作、园林。

冯纪忠先生晚年的杰作——何陋轩，被王明贤誉为“中国这一百年来最杰出的建筑之一”。王明贤强调，冯先生对中国现代建筑的发展、对中国实验建筑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的中国实验建筑，其代表建筑师如王澍、刘家琨等，都受到冯先生的启发。冯先生不仅是中国现代建筑、城市规划、园林景观的百科全书，更是中国建筑史乃至世界建筑史的重要贡献者。

《造园记与古为新方塔园》和《旷奥园林意》这两本书，虽然篇幅不大，但内涵丰富。它们记录了冯纪忠先生在园林设计理论上的几个关键点，这些理论对于中国城市建筑乃至未来世界城市发展都具有指导意义。冯先生对于城市改造的“修旧如故”理念，打破了传统的“修旧如旧”观念，为中国文物建筑保护提供了正确的指导思想。

园林是中国建筑的瑰宝，冯纪忠先生的园林研究达到了一流水平。他晚年还深入研究屈原和《楚辞》，借助其中的苑囿、花草、树木来进一步探索中国园林史。对于冯先生的研究成果，不仅需要普及本让每位建筑师和爱好者都能了解，更需要一本深度研究方塔园和何陋轩的精装专业书，让世界建筑师认识中国的现代园林，真正实现文化的走出去。冯纪忠与苏州等地园林的笔记

冯纪忠先生，一位伟大的建筑学家和园林设计师，他在杭州的“当今世界建筑创作趋势”国际讲座上，对中国风景园林的五个时期进行了深入的阐述。特别是在谈及苏州等地园林时，他的见解独到且富有深度。

提及周榕方塔园的“旷”与“奥”，我情不自禁地想起冯先生对方塔园的独到见解。在2008年的一篇关于方塔园的文章中，我阐述了冯先生如何通过“旷”与“奥”两大元素，赋予园林以独特的生命力。即便在改革开放后的三十多年里，中国建筑取得了巨大的进步，但方塔园的地位依然无法撼动。何陋轩作为冯先生的绝笔之作，更是展现了其无与伦比的建筑智慧。

当我们回顾1980年代，那个时代的语境与今天截然不同。那时的方塔园，是冯先生面对特定历史时期的特殊产物。或许晚个五年、十年，这样的设计便无法得以实现。因为随着社会的高速发展，那块地方已变得寸土寸金，投资回报成为了首要考虑的因素。强劲的城市化大潮带来的不仅是速度，更是强烈的视觉冲击力。这样的环境背景下，像方塔园、何陋轩这样需要静下心来慢慢品味的作品，可能再也无法问世了。

冯先生在《旷奥园林意》中所提到的“旷”与“奥”，今天的人们可能已不太熟悉。我觉得，这么多年来，虽然建筑作品层出不穷，但整个建筑界的思维空间却在不断收缩，越来越向“奥”的方向发展，而缺乏开放的趋势。如今我们似乎都被困在一个无形的系统中，思想沉重且迟钝。回头读冯先生的文字，那种放达、轻松的思想境界让人向往。

对于冯先生来说，“旷”“奥”都是心理状态的反映。方塔园也有两副面孔：在“旷”的时候面对公众，在“奥”的时候面对自己。例如北大门和塔院都是“旷”的状态，是冯先生展现给公众的园林艺术精品。他清楚这是呈现给公众的“公园”，而非仅供少数人游赏的“私园”。他要赋予方塔园公共性，这是他受欧洲训练、现代文明熏陶的结果。而真正留给冯先生自己的，是藏在公园深处的堑道与何陋轩。

探寻冯纪忠先生的园林艺术——从堑道到何陋轩的深思之旅

初识何陋轩，它给人一种平和而又其乐融融的世俗之感。它没有古意的沧桑，反而散发出一种世俗生活的和谐氛围。堑道则透露出一股苍凉的古意，虽然只是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却承载着厚重的历史感。石头叠起，树木繁茂，仿佛诉说着文人自况的心境。它并非为了容纳逗留，而是让人匆匆经过的一段窄道。一般人或许会忽略它的存在，但冯先生却赋予了它超越传统的深意。何陋轩虽然隐约可见江南民居的影迹，但真正令人钦佩的却是冯先生的创造力。在园林设计中，同行们或许过于注重物质性的房屋建设，而忽视了堑道这样的精神空间。这正是冯先生着意经营的部分，也是深深打动我的地方。

何陋轩隐藏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被水和树所遮挡，从外部只能窥见一角。冯先生巧妙地运用弧墙将其遮护，使人需要绕行才能窥见其真面目。这是一种轻盈的表达方式，与当下流行的物质化潮流形成鲜明对比。冯先生重视的是内心的私人领地，他的设计如同轻声喃喃的独白，而非喧嚣的重彩浓墨。他刷黑节点、刷白竹杆件，不是为了强化物质的存在感，而是让它们漂浮在空中，轻盈而不沉重。他的设计如同凌波微步，举重若轻，超越了当下所谓的建构派。这正是冯先生的高明之处——他让自己隐去，让作品自然融入环境之中。

俯瞰何陋轩，不禁让人惊叹冯先生的创造性。他超越了传统江南私家园林的设计，以文化和精神的高度寄意起手，一直落实到造物赋形。他的设计不仅属于中国，也跨越了文化的界限，展现出全人类共通的某种存识。方塔园的设计并未遵循中国传统园林的套路，虽然包含了某些江南园林的形式元素，但更多的是冯先生的创新。他不在乎使用什么材料，即使使用钢筋水泥，也能传达出古人的山水出尘之意。冯先生的设计是无障碍的，这是他独特而厉害的地方。

冯纪忠先生，他并非一开始就拥有完整的设计和规划蓝图。他的创作灵感，源于人世间的世俗清净，随着自然流动，遇到什么便将其恰如其分地融入到创作中。在信息爆炸的今天，尽管我们能够轻易获取各种学术资源，但像冯先生这样的创作感觉却愈发稀少。

1978年，冯纪忠初探九华山时，他在笔记本上简单速写老鹰峰，已显露出他的独特视角和感受。他所理解的“旷”与“奥”，并非简单的西方美学概念，而是融合了东西方的精髓，尤其是对中国山水文化的深刻理解。方塔园作为他的现实作品，融合了传统文人情怀与现代建筑语言，展现出中国意境的现代建筑魅力。

冯先生的“意”，源于古人，却又不拘泥于古人。他取宋意而为，真正做到了与古为徒。在他的园林设计中，我们感受到的不仅仅是景与诗的结合，更是他对于“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的深刻诠释。建筑师如他，在繁复的气势与精微的笔触间游刃有余，如同山水画家一般。

冯先生之所以与众不同，是因为他眼界开阔，见过世界。他的创作深受传统影响，却又不拘泥于传统。他的园林设计为我们展现了其人格魅力，这也是最令人感动的地方。尽管未能有幸亲见冯先生，但我们可以从他的园林中感受到他的为人。

谈及冯先生的时代与创造，可以说在改革开放的新时代，他才得以施展才华。这样的机会在今天依然存在。当代即是共同的时间，过去虽已消逝，却在记忆、遗迹、典籍中永恒留存。我们需要从冯先生的经历中理解他的“与古为新”。某种意义上，“与古创今”是每一代人的责任。而李共同则提到，《造园记》更像是冯先生留给后世的一部设计经典。在我看来，《造园记》与《旷奥园林意》是指导我们做设计的宝贵书籍，它们提供的方法论至关重要。而冯先生的作品更是如心法般传授给建筑师们如何实际操作的设计技巧。这样的传承如同珍贵的宝藏，让我们能够继续沿着他的足迹前行。

冯纪忠夫妇的结婚照和何陋轩内部的设计细节为读者呈现出一个真实的冯先生形象——既有传统的文人情怀又有广阔的视野和创新精神。金秋野更是直言不讳地指出，《造园记》更像是一部设计方法论书籍而非仅仅是抽象概念或观念启蒙的书籍。它为我们提供了实际操作的设计方法和宝贵的经验借鉴。因此在我看来，《造园记》对于真正从事建筑学习和实践的人来说是不可或缺的重要指南。冯先生的作品及其理念将继续启迪后人并影响未来的建筑设计领域。在追溯《造园记》的访谈历程时，我深感其理念深受《园冶》的影响。在我看来，《园冶》是一部纯粹的建筑设计方法论手册，而《造园记》则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深化并拓展了园林设计的方法和理念。

《园冶》中的设计精髓，被冯纪忠先生巧妙地融入到他的著作中。这部作品并不仅仅局限于设计理论，而是把设计与其所处的具体环境、场地条件、居住体验等各个细节因素紧密结合起来，体现了高于设计本身的艺术与匠心。尤其是他提出的“因借”理念，巧妙地将地块分类，充分考虑场地上的各种条件，使设计与实际完美融合。

提及方塔园，其北门、塔院、堑道以及何陋轩等四大设计元素，都是中国传统建筑风格的典型代表，但却以现代手法焕发出古意盎然的气息。王澍老师在其文章中详细解读了这四个元素的设计意图，用“轻、旷、沉、稳”四个字来概括整个设计的核心理念。这种设计理念从意图出发，贯穿到每一个细节之中。尤其是何陋轩的设计，王澍老师并未过多关注大屋顶，而是更注重如何将台基自然地融入到场地之中。通过现代设计师的视角，我们得以窥见前辈设计师的匠心独运。

冯纪忠先生的著作与西方建筑理论手册有所不同，它摒弃了繁琐的概念，以第一人称的视角切入，展现了冯先生的主观体验。他在阐述总体布局和具体设计时，既考虑了如何取意、相地，也注重细节的处理。比如北门的设计，背后蕴含着许多建筑师的心酸与智慧。冯先生面对领导的要求和现场条件，巧妙地运用了“因借”的智慧，使设计既满足需求又独具匠心。而何陋轩的设计则是在方塔园主体完成之际，巧妙地利用了现有条件，展现了冯先生的卓越智慧。

进入北门后，甬道的设计也蕴含着丰富的思考。白墙与弧线的组合似乎与意大利的台地花园有着微妙的联系。在冯先生的设计中，水面与墙面的倒影都被精心控制在一套完整的建筑系统中。冯先生把这里作为一个纪念性的场所来设计经营，每一个细节都蕴含着深厚的意义。他对塔院的设计也展现了他对历史的尊重和对现实的思考。他巧妙地利用现有条件，展现了自己的独特技巧。

这两本书之所以成为经典，是因为它们不仅仅是理论，更是实践经验的总结。冯纪忠先生在现实与历史的交汇中，通过精湛的技艺和深思熟虑的设计，将自己的理念表达得淋漓尽致。他的独立精神和对自我内心的认知都被巧妙地融入到他的作品之中。他的作品不仅是对古代园林的致敬，也是对未来的探索和创新。《旷奥园林意》更像是心法，《造园记》则是方法论的集大成者。冯先生认为有时候理性并不重要，更多的是依靠感觉。这种感觉需要通过大量的实践和学习才能逐渐塑造和养成。对于我们这些从事园林设计的人来说，阅读这两本书可以让我们更深入地理解园林设计的精髓和技巧。同时我们也可以从中看到某种可能性未来的方向和发展的趋势。因此我认为这个时代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能够超越我们这一代人的认知和思考将园林设计推向新的高度。对于方塔园的理解和欣赏每个人可能会有不同的意境但我认为更重要的是方法和技巧的学习和传承而不是仅仅停留在意境的欣赏上。只有通过不断的学习和实践我们才能逐渐领悟到园林设计的真谛并创造出更多的经典作品。冯纪忠先生的作品和他对园林设计的思考和探索将永远是我们学习和借鉴的宝贵资源。